不容易

西幻paro，世界观有参考

前篇见：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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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对于修习骑士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绝大多数孩子都在这个年龄段觉醒了斗气，可以将斗气包裹在武器上进行攻击，也可以将斗气外放，用来防御魔法攻击。而光明骑士与普通骑士的最大不同，就是能将光明之力融入斗气，形成的斗气外衣硬得不行，承受三次同等级的魔法才会消散。

于是近期的训练赛也意外频出，惊喜连连，觉醒了斗气的骑士纷纷崛起，导致魔法学徒们的成绩大面积跳水，只剩下常年第一的不二周助还挂在榜上，然而无论其他人怎么期待渴望，也不见手冢和不二再战一场。

几年过去，这一批见习骑士与魔法学徒都已经长大，手冢已经开始帮大和骑士长处理事务，了解了不少光明神殿赚钱的方法：譬如组织皇室贵族的婴孩们进行受洗仪式，刚出生洗一洗，病了痛了洗一洗；为邻国的皇子举行加冕仪式，租用场地或者借出教皇……而在边陲小镇十分欢迎的一银币一次的祝福，在青学国的首都就显得并不值钱了。毕竟光明神殿总殿在这，出门买个菜都能遇到三个光明骑士两个光明祭司和一个魔法师。每到月底，还会有一波热情的光明祭司一户户敲开信众的们，传教之余就是顺手送全家一人一个祝福。

而今天，就是手冢小骑士和不二小魔法师第一次出帝都做任务，由大和骑士长领队，护送教皇，到隔壁的冰帝国为他们的新国王加冕。

为争夺这护送教皇的任务，骑士殿和魔法殿还挣了好一会儿，最终大和以超低预算夺得了教皇归。然而组队的时候却是犯了难，龙崎给手下魔法师的出场费一个比一个高，大和最终只得选了便宜又好用性价比最高的高级魔法学徒不二周助加入自己的队伍，这才轰轰烈烈地出发了。

教皇虽然几十年来都没生过病，每天起得比所有人都早，但大和哪里敢让他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人骑马经历风吹雨打，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可负不起责。

于是他便租了辆马车，就连两个年纪小的也顺带塞了进去。

一老两小坐在马车里，大和与其他几位骑士在马车外护送。他们这趟出门毕竟是带教皇出门赚钱，也不好太过高调，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冰帝国位于光明大陆靠北的位置，拥有全大陆最丰裕的矿脉，特有的冰晶石更是制作魔法卷轴的必备材料。这有钱了心思就多，冰帝国内部的几个王侯打得非常厉害。在过去几年，动不动就有公爵领主称王，然后千里迢迢来青学国找教皇加冕，祈求得到光明神的认可和庇佑。然而光明神对世间万物都一视同仁，光明神殿认钱不认人……咳，总之，直到今年年初，才有一位新国王统一了冰帝，用半年时间清扫了国内残余势力，才不紧不慢地请教皇来为自己加冕。

进入冰帝国的地界，气温越来越低，这也是冰晶矿脉所导致的，它们让冰帝几乎一年四季都处于冬天，不二抬起手，刚召唤了个火球，大和的手就伸了进来，言下之意不能更明显。

“知道了。”在冰帝地界，火属性都被压榨得格外稀少，不二凝聚出几个小火球用了比平时两倍的力气，他休息了一会儿，才又一个个为火球们套上两层风属性和水属性，把暖手球给做好。分给大家每人一个，分到手冢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不二正要再补做一个给自己，手冢就说：“一起用就好。”他左手拿着笔在写报告，右手握着暖手球取暖，的确还有一半可以与人分享。

不二从善如流，坐到手冢身边，把手放了上去。

大和带手冢出来一是想带他见见世面，毕竟他是将手冢作为下一任骑士长来培养的，二便是自己懒得写报告让手冢写……写报告也是骑士长职责的一部分，他不过是让手冢提前体验。

于是手冢每天就记马车每天行进到了哪里，一日三餐吃了什么，是否遇上了什么事能够传播光明神的恩泽……大多是一些无聊的废话。

坐在对面的教皇也在忙碌，终极治愈术全光明神殿也就两个人能用出来，教皇每天最重要的一大工作就是抄卷轴，上了车也没有停下来过。这些卷轴一部分屯着，一部分卖给贪生怕死的各国贵族，同样也是光明神殿的稳定收入来源之一。

马车晃晃悠悠，教皇和手冢的字迹倒是很稳当，只是因为气温下降，墨水通行不畅，每写两个字，教皇就得用个小光明术汲取一点温度将墨水暖化。手冢这边有不二在，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薄薄的火属性裹上鹅毛笔，引动墨水顺着笔芯流下。

手冢已经习惯不二能精确操控属性的能力，以至于他对魔法师的认知产生了偏差。今年夏天他听大石说祭司殿接到一起操纵风属性失误，不小心削掉半个脑袋的案例，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每个魔法师都能做到的夏天用风刃解暑，冬天做暖手球取暖的。

写完报告，手冢又掏出日记本，手上的暖手球已经被不二整个拢了去，他侧头一看，不二已经脑袋点点，眼睛都睁不开了。

魔法师用多了魔力就会困倦，需要靠睡眠来补充魔力，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一次性制作十几个暖手球已经很了不得了，也怪得他累成这样。手冢伸手将门帘的缝隙扯紧，小心地让不二侧躺下来，枕着自己的大腿，让他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马车外是风雪的呼呼声，车轮被马匹带动着前行。车内是笔尖在羊皮纸张上摩擦的沙沙声，教皇写完一张卷轴，抬头看见靠着手冢蜷成一团的不二，乐呵呵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雪地松软，马车在风雪中前行十分困难，他们赶到既定旅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负责接待他们的冰帝使团有三个人，其中领头的向日让他们先放心休息，已经安排好了雪橇，明天吃完早餐就再往皇城走。

手冢带着不二先去休息，才又下楼来把自己披风上的雪花抖去，将手靠近壁炉取暖。室外虽然冷，室内的温差也极大，地暖将整个房间都烘得暖烘烘的。

他听大和同向日聊天：“五年前我来冰帝，也是差不多的月份，好像没有这么冷。”

教皇捧着一杯姜茶在沙发上坐下，点点头，手指比了个“二”，表示自己二十年前来的，也是同样的感受。

向日回答：“确实一年比一年冷了，”他拿出一袋用链条串好的红色宝石，“大家可以佩戴这个火玉，它能保证体温不至于太低。”

外面的雪还在下，几乎淹没窗户的下沿，看起来今晚是不会停了，大和看手冢还在，让他赶紧去睡觉，明天还得赶路。

手冢应了一声，接过两条项链回房间了。

不二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他扯了扯压在身上的三层被子，脖子上挂着的两条火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有种冷叫手冢国光觉得你冷。

他一醒，隔壁床的手冢也醒了，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的眼镜，却摸了个空，想起这不是在光明神殿的宿舍，只得眯起眼爬起来找。不二看不下去，起身将掉到地上的眼镜捡起来给他。

他们小时候经常疑惑，为什么大和骑士长老是要戴墨镜，看起来像个江湖骗子，直到手冢近视了，才明白大和的深谋远虑：圣光这么强，不戴墨镜迟早被闪瞎。魔法师还稍微好一些，祭司远距离施法也没有那么严重，小骑士们每天近距离被圣光刺眼，还有剑刃的剑光反射，觉醒近视的比觉醒斗气的还多。

窗外非常安静，听惯了暴风雪的风声，这短暂的静谧让人还有些不习惯，不二将窗户外凝结的冰霜敲下来，看到窗外是一片晶莹的白。青学国的冬天也下雪，但从没有过这么大、这么厚的，他放了个留影魔法将这片雪景摄入，刚念完咒语，大和就带着早起的骑士出门铲雪，十几个人每人两脚就将崭新的雪地踩得七零八落。

行吧，破坏也是一种美。不二把那一小块糊了的留影魔法黏到照片纸上，小心地将他们烘干。他这次随队的职责之一就是拍摄加冕仪式的照片，回去后供光明神殿进行业务宣传，路上的这些内容也可以卖给八卦小报，充当一份外快。

手冢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帮忙。不二帮他把他换下来的毛茸茸紫色睡衣叠起来，这还是新年的时候彩菜给他的礼物。不二身上正穿着件同款驼色的，背后还有一个兜帽，拉起来戴上的时候像一只小熊，让手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帽子上的耳朵：“下面也很暖和，换好衣服就出来吃早餐。”他也不知道不爱吃早餐是魔法师的通病，还是就不二这副德行，见栗发小孩随便应了一声，手冢又开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上来？”

“不用了，我待会自己下去就是了。”不二把火玉塞他手上，让赶紧下去。手冢目光审视地盯了他几秒，确定他语气真诚，不是在敷衍自己，才提着剑走了。

不二又拍了几张他们一起铲雪的照片，才绕到洗漱间打热水洗漱，正琢磨着要不要洗个澡，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看。

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一般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回头。不二不紧不慢地洗完了脸漱完了口，他确定了视线的来源是在窗外，然而他现在在旅店的二楼——

脸盆里的水在他的操控下缓缓旋转起来，不二动作很快，一个转身就拉开了窗户，水流在瞬间涌出，直击那只倒挂在房檐下的蝙蝠。

那只蝙蝠吓了一大跳，泛着蓝光的翅膀扑腾地扇动起来，嘴里发出令人恐惧的“吱吱”叫声，躲避水流的攻击。

一开窗不二就心道不好，他仍是低估了冰帝的室外温度，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在接触到冰冷空气的时候就开始迅速降温，在划破蝙蝠翅膀膜之前就完全凝结成了冰块。

“不二周助！！！”楼下突然传来大和的怒吼，不二一惊，控制冰棱的力道也是一松，它们就稀里哗啦地掉了下去，砸了某倒霉蛋一头一脸，“你几岁了！！！还往外泼水？！”还好光明骑士结实，没被这几块冰棱子给砸伤。

他不是，他没有，不二无辜得不行，抬头去找那只蝙蝠，它已经重新蹲在屋檐的阴影里，望过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尖尖牙齿，不二周助就感觉到它是在嘲笑自己，脸都鼓了起来：“不是，是有蝙蝠……”

“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蝙蝠？你骗鬼呢？下来一起铲雪！”大和把脖子后面的碎冰抖出来，他们早一批骑士干完活已经准备吃早餐，便点了最晚下来的手冢，“你看着他铲，把这一块铲完了才能吃饭。”

不二只能瞪那只蝙蝠几眼，乖乖下楼铲雪挨罚，大和也没真指望他一个魔法师纯手工铲雪能帮上多少忙，看面包出炉了，就派了个骑士出来喊他们吃早餐。

“真的有蝙蝠，深蓝色的，还会假笑。”吃早餐的时候不二又说了一遍，教皇很有几分兴趣地转头过来，就被大和打断了：“就算有也被冻死了，估计你看错了吧。”

如果不是普通的蝙蝠，那就还有一种可能……传说中的黑暗生物，吸血鬼的化身。

不二吃掉最后一口面包，他长这么大，黑暗生物还只存在于科普或者历史书里，见都没见过一只，要是真的是吸血鬼，那可真是长见识了。

他将这个猜测和手冢说了，手冢很是紧张地听他描述了那只蝙蝠的模样，问：“那有没有感受到黑暗气息？”

“没有，”不二摇了摇头，他揉了把手冢的脸，扯高了他的嘴角，“可它会假笑。”

脸被捏得有点痛，手冢把不二的手拉下来，他明白他的意思，指的是看起来有人类的智商而不是普通的动物，然而相比传说中的黑暗生物，还有一个可能性——兽人。

相比精灵与翼人的深居浅出，兽人与人类社会融入得还算不错，通婚的案例也不少，譬如菊丸就拥有兽人血统，在情绪激动时眼睛会变为猫一样的竖瞳。只是大概因为血统的纯度不够，菊丸并不拥有化为兽形的能力。

不二“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地：“只是兽人吗？”他还是对黑暗生物更感兴趣一些。

“嗯，可能是附近好奇的居民。”手冢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记下了这件事，就算没有恶意，偷看也并不是礼貌的行为。抑制兽性，是兽人族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要求。

向日吃完早餐就去拉雪橇，等他回来大家就能上路。然而他们等了又等，这红发的年轻人好半天都不见踪影。冰帝的另外两位使者泷和宍戸已经出去找人，大和见状也站了起来，与他俩一起出了旅店。

左右一时半会是不能出发了，不二就在店里随意地逛起来，他这趟出来，留影魔法的材料都是可以报销的，用起来也不太心疼，便这里拍拍写报告的手冢，那里拍拍抄卷轴的教皇。

一阵喧闹，旅店的门被重重推开，大和抱着红发的青年冲进来，宍戸与泷跟在后面朝店主人喊：“有热水吗？快准备热水——”

向日被发现的时候正倒在雪地里，脖子上挂着的火玉已经消失不见，对冰帝人来说就算不戴火玉他们也能在户外活蹦乱跳几个小时，然而向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晕倒在了路边，要不是他们出去找得及时，他怕是就要被直接冻死了。

教皇也放下抄了一半的卷轴走过来，手冢怕人来人往的冲撞到他，走过去护着他：“只是冻伤的话，治愈术效果并不大。”

向日的身体已经逐渐回温，然而脸色还是一片苍白，教皇摸了摸他的头，伸手扯开他的衣领——向日的脖子上有两个清晰的血洞。

“吸血鬼，是吸血鬼！”宍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向日是被吸血鬼袭击了！”

听到关键词，不二蓝眸瞪大，收起留影魔法就溜了过来。

大和又惊又怒，光明骑士团难得出一趟差，居然就有黑暗生物当着他们的面袭击人类，这可是在光明神头上动土。

吸血鬼是高阶黑暗生物，据说是喝了黑暗神的血，才拥有了无尽的生命，他们在黑暗中行动，以鲜血为食。但在诸神大战中，吸血鬼已基本上灭绝，现在全大陆都找不出几只吸血鬼，这也是大和在听到不二说有蝙蝠的时候没往吸血鬼上想的原因。

“真的是吸血鬼？”大和仍有些不敢置信，低头看向教皇。他满脸严肃，俯身仔细检查了那两颗血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能确定。

大和只能向宍戸保证：“你们放心，不管是人是鬼，我们一定将这个袭击向日的抓出来。”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大和安抚冰帝使者，分配骑士们出门搜寻黑暗气息，百忙之中还记得回头叮嘱两个小孩，“……你们就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

手冢连忙拉紧了不二的手，要求他在犯人抓到之前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不二嘴上应了，蓝眼却兴奋得闪闪发光：“真的有吸血鬼欸！”

一楼的大堂只剩下教皇、手冢和不二，胖胖的旅店老板给他们端来了一盆水果，他表情也十分不安，看教皇一直在抄书，便向两个小孩搭话：“你们光明神殿……一定能抓住吸血鬼的吧？”

手冢目光坚定地安慰道：“在光明的照耀下，一切黑暗都会无影无踪。”

老板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搓了搓手，又绕了回去，手冢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肥胖的身躯隐没在橱柜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你也觉得他形迹可疑？”不二用气音小声问他，手冢点了点头：“他一直盯着你看。”

不二微微一愣，他发现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他的袖口上沾了血。”

教皇抬起了头，面带笑意地看着不二，像是在夸赞他观察仔细。手冢有些懊恼，他太过在意老板的视线，倒是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是他袭击了向日？”

不二站起来，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说要上楼看看，不出他所料，没一会儿，老板就跟了上来：“你、你看到了吧……”

迎着他一步步逼近，不二顺着走廊缓缓往后退，老板下巴上的肥肉挤成一团，额头上的汗顺着额角流下来，他握紧了拳头：“你看到了，你果然看到了……你、你这个小孩……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土属性在藏在身后的手中聚集，不二已经退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他仰起头看对方汗津津的鼻尖：“那如果我偏要说出去呢？”

“那我就、那我就……”他挣扎许久，猛地下定决心，往前一扑——

下一秒，手冢国光破窗而出，左手扬起，带着光明之力的剑尖直指对方的颈脖，然而高度预估失误，胖老板一个就地扑倒就直接跪了下来：“那我就跪下来求你！”

“……”手冢把剑往下压了压，搭在了他的脖子的肥肉上，虽然感觉情况好像与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但仍维持住气势，“你犯了什么罪，光明神会倾听你的忏悔。”

“呜呜呜……我不该偷吃用来招待客人的鸡翅膀……”

手冢：“……”

不二缓缓放下了右手的砖头。

他们检查了袖口的“血迹”发现是番茄酱，又追问半天，才知道是因为不二早上用留影魔法到处拍，他担心自己偷吃鸡翅的样子被照到才使劲盯着不二。

小光明骑士和小魔法师第一次逮捕就这么以失败告终，不二满脸郁闷地回到大厅，教皇仍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抄着他那永远抄不完的魔法卷轴，不二幽幽地：“您怎么不提醒我们。”

手冢努力给教皇找补：“教皇大概是想考验我们。”

考验什么啊，告诉他们追寻光明的道路总是曲折的道理吗？不二撇着嘴，从桌子上拿了个橘子。第一批搜寻的骑士已经回来了，一回来就骂骂咧咧：“别说黑暗属性了，这漫天遍地的冰属性，就是光明属性都没多少。”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成果。

教皇听得连连点头，光属性太少了，他抄卷轴的速度都慢了。

陆陆续续的，其他骑士也回来了，大和满脸不愉：“要是在青学国，我两个小时就能将他揪出来——”

不二小声哔哔：“我和手冢小时候被鸟人抓走了也没见你两个小时内找到。”

大和果断装作没有听见，教皇摆了摆手：“即使是光明神，也会有无法照拂的阴影。”

大和深吸了口气：“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不二嚼着橘子，有些不以为然，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在一盏灯下伸出手也会投下影子，再剧烈的光明也不可能消灭所有黑暗。

向日醒了，睁开眼看到床边上围着的一圈人，下意识拉高了身上的被子，大和一脸严肃：“你还记得那只吸血鬼的样子吗？”

“……啊，记得的。”向日还因为缺血而有些头脑发昏，被泷扶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喝了杯水，听大和问有没有什么特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长得挺帅的。”

大和：“……具体一点？”

向日：“比你帅？”

“……”光明骑士长并不想听这个，“麻烦说一下具体的外貌特征？”

“蓝头发，深色眼睛，戴眼镜……说自己好几天没吃饭了，我就说我请他吃。”向日摸了把脖子上的两个洞，“他就凑过来了，手好冷，嘴唇也好冷，我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咬了。”

手冢在旁边奋笔疾书，大和问：“然后他还拿走了你的火玉项链？”

向日哽咽了一下：“不是，是我主动借给他的，我以为袋子里还有多的，他离开后我才发现昨天已经发完了，本以为能坚持到目的地，但不小心晕倒了。”他一边说，一边又拉高了被子，想把整个脑袋藏起来。

大和无语凝噎，他本以为是吸血鬼袭击了向日后偷走了项链，没想到火玉是主动给的，血也是答应了之后才吸的，吸血鬼最多也就是抓住了向日颜控的弱点，连袭击人类都算不上，他愤怒地：“长得帅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手冢附和地劝他：“遇到黑暗生物，还是得有一些警惕心。”

大和：“就是就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道理我都懂，可他实在是太帅了……”向日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底下传来，另外两位冰帝使者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连声为向日道歉，浪费了大家的时间，雪橇在他们回程的时候已经带了回来，大家闹了一上午也都饿了，吃完了午饭，看天气还不错，终于整装上路。

冰帝的国都却是一副春天的景象，教皇和大和早以前来过，已经见怪不怪，两个小孩眼睛都惊讶地瞪大了，大和出来前说带他们见见世面，现在的确是见到了。

宍户向他们介绍：“我们王城的城墙全部都由火玉砌成，城内的瓷砖也垫了一层火玉，能让整座王城四季如春！”

温度的确是四季如春了，但还是会下雪，还得在雪融化之前尽快将它们铲起来运出城，不然被火玉融化的雪水就能引起洪灾。冰帝的居民看起来已经非常习惯做这种事——与手冢差不多同龄的小孩推着铲雪车运了一车雪往城外跑，不二眼露渴望：“我也想玩那个。”

手冢沉默了一下：“你是想推车，还是想坐在车上？”

“那当然是坐在车上……”然后被手冢推着跑。

……他就知道。

也许是常年风雪，日照时间并不多，还得抵御严寒的缘故，冰帝人发色都偏浅，皮肤也白，青学骑士小队一群健康小麦色往城门口一站，很难不被多打量两眼。大和轻咳一声：“就，也没有欢迎仪式什么的哈。”再怎么说，他旁边的这个老头可是教皇啊！

后排的手冢谴责他：“您怎么可以如此形式主义，我们的使命就是将光明带往各处，而不是让大陆迎接光明！”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是龙崎老师在的话，大概会这么说吧。”

大和被骂得老脸一红，“我就随口一说。”他也不是有意的对比，实在是在青学国的时候，带着骑士小队到附近帮村民赶个野猪，都能得到最热情的欢迎，而冰帝国这还一副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模样，连个上来问他要签名的都没有……好吧，在青学国也不会有。

没有了雪，雪橇自然也失去了作用，他们换了马车，驶向皇城。足足跨过三条护城河，才接近皇城那冷灰色的外墙，不二抬头往上望，一眼都看不到最高的塔顶。

大和和教皇去同负责人商议加冕仪式的具体事宜，两个小孩不方便入场，就被宫女带着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手冢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翻开，不二探头过来看，是一本介绍龙族品种与习性的书籍，他在光明魔法殿的图书馆看过复印本，没想到手抄原本就这么大咧咧放在这样随便一个书柜里。

“手冢想要龙吗？”

雇佣骑士需要在战斗时自备武器和马匹，而在光明神殿工作的光明骑士自然有神殿统一安排武器和马。当然，光明神殿也不排斥个人进行一些装备升级，譬如诸神大战期间，最有名的那位光明骑士长的坐骑就是一头金色的巨龙，他骑龙战斗时的英武身姿还被雕刻在光明神殿的墙上，供一众小骑士瞻仰。从小被熏陶的小骑士，很难不形成鸟枪换大炮……哦不，小马换巨龙的终极梦想。

然而手冢还只是一名连光明神殿统一小马都没领到的预备骑士，他把手里的书翻到某一页，将上面“由于气候变化、环境影响，龙族的繁育越来越艰难”指给不二看。

“那就是想咯。”不二笑起来，这人想要龙不好意思直说，还委婉地绕个圈子。

手冢顿了顿，把书本合上：“我不喜欢空想。”他正要将这本介绍龙族的书放回书架，不二就按住了他的手——这本书被抽开后，书架上有了一个相应宽度的缝隙，里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如果是一名成年人，以俯视的视角拿书放书，是不太容易看到的，然而不二还是个九岁的孩子，以他的身高正好平视这一层，一下就注意到不对劲。他又搬开几本书，那暗藏的东西就完整地展露出来，是一个门把手的拉环。

不二抬头看向手冢，眼里满是好奇。

手冢想说他们是客人，不应该乱动乱翻，然而不二眼里的光芒实在是太过闪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顺着不二的意思，蹲下来帮他去拉那个拉环。

花费的力气比想象中大，这架书柜居然是和墙面连在一起的，随着手冢的动作，墙上的暗门被一点点拉开，直到有一人宽的缝隙，他才停了下来。

不二的好奇蓝眼继续眨巴眨巴，门都拉开了，手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看不能进去的鬼话，叮嘱他进去之后必须跟紧自己，就带着人往里走。

密道很黑，手冢释放了一个光明术，莹白的光从他身上亮起，不二牵着他的手，已经完全兴奋起来：“我们会发现尸体吗？”书上都这么写的，在古堡的密道里，藏着腐烂多年的尸体。

手冢摸了一把墙壁，非常干净，别说蜘蛛网了，连灰尘都不多，看得出它得到了清扫宫女的认真清理，怎么看也不是那种藏着皇室辛秘的密道，便回答道：“应该不会。”

中间经过好几个岔口，手冢根据密道的宽度对比，选择应该是主路的通道上走。终于，尽头能隐隐透出微光，是那种从门外透过来的室外光线，两人加快了步伐，一齐推开了那扇门。

冷气在顷刻之间朝他们涌来，手冢凝聚斗气形成一面光盾挡在身前，不二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门外的景象，不由自主地“哇”出了声。

与其说这是一间房间，倒不如像是一处洞穴，墙上凝结的咋一看是细小冰霜，定睛望去却是处理过的冰晶石，它们被切割成漂亮的扇形，整整齐齐地贴在墙上，宛如巨龙的鳞片。冰晶石同时也让这个房间保持在一个极低的温度，与室内温度大相径庭。

地面中间是一口池塘，水面平静得像是凝结成了冰，隐约冒着丝丝寒气，不二走过去，伸脚就想试一试，手冢就一把拉住了他。他便投了一个水球术过去，水球在碰到水面之前就凝成了冰球，然而当它融入水中，又一点点地融化，最终消失不见。这个池子中的水温度比零点低得多，却不知道为何没有结冰。

手冢握紧了不二的手，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让不二用脚去试，否则也不知道会被冻成啥样：“光明大陆……果真无奇不有。”

不二淡定地拍拍他的手，无暇顾及小骑士内心的脆弱，将手抽出来，放出留影魔法拍了好几张，又仰头往上看。他们在密道内之所以能看到这处洞穴发出的光亮，原因是它的屋顶是打通的，用了一些收集与折射光线的魔阵，引导光线照射下来，让室内保持亮堂。

在这个洞穴里找了一圈，除了洞开的屋顶，没再发现别的出口，然而想要往上，大概得用高阶的飞行魔法或者翼人。不二搓了一些风元素试了试，飞到一半就无法再往上了，只能又降回地上。

“大和他们应该快要谈完了。”手冢轻声催促他回去，不二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那口湖泊，他很好奇，难道这是什么人用来冬泳的吗。

他们正准备往回走，一道阴影就从房顶的空隙惊掠而过，手冢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不二也抬起了头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房顶的空洞垂直降下，他们逆着光，只能从那隆起的轮廓判断，这是一头冰蓝色的巨龙。

随着“它”逐渐逼近，温度变得更低，火玉都无法保证他们身体的温度，手冢的发梢上结了一层霜，只能下意识地紧抱住怀里的不二，企图互相分享一些温度。

他们看着那头冰蓝巨龙直直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在空气中甩出扇形的冰片，铺在地面上结成新的一层冰晶龙鳞。

冰雾抛去，巨龙已经消失不见，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站在池子中央，飞扬的剑眉挑起，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趁着牙齿还未完全冻僵，手冢开口自我介绍：“打扰了，我们是光明神殿的来使，不小心误入了这里。”

金发男人没说话，冰冷的气息倒是收敛了，不二感觉稍微好了一点，正要把埋在手冢胸口的脸拔出来，手冢就用力又把他摁了回去，这位由巨龙变作的男人一步一步顺着藏在池边的台阶走上岸，晶莹水珠从他的皮肤上滚落下来，他看着努力把那颗栗色脑袋按住的茶发小孩，哼笑了一声：“嗯哼，能看到本大爷的裸体，是你们的荣幸。”

手冢没接话，不二小小声：“他是龙的时候也没穿衣服啊。”

往身上套衣服的手顿了顿，男人往这踏了两步，就闪身到了他俩人身前，伸手要去抓不二的后衣领，手冢抱着不二一个拧身就躲开了他的手，礼貌地：“他不是有意的。”

“本大爷还没同你们计较私闯房间的事。”

“对不起。”手冢立即道歉，不二也站直了身子，用自己最愧疚的眼神看他，往常他用这种眼神向龙崎或者手冢撒娇，基本上这件事立即就会过了。

然而男人并不吃这一套：“你们发现了我的秘密。”

“冰帝有巨龙守护并不是秘闻……”手冢话还未说完，就顿住了，在光明神殿已知的信息里，冰帝的确拥有一头名叫玛格丽特的淡金色巨龙，这次他们要加冕的那位国王迹部景吾就是得到了玛格丽特的承认，才力压众人登上王座。然而，玛格丽特听名字就知道是一头性别为雌性的巨龙，那眼前这位由巨龙化形成的年轻男人又是谁呢。

手冢的目光落在对方眼角的泪痣上，深深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这是迹部最出名的标志——没想到冰帝的国王居然是一头冰属性的巨龙。

一头巨龙能当人类国家的王吗？光明神殿会容许这种事发生吗？手冢的表情逐渐变了，迹部的眼神也锋利起来，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将这两个误闯入的小孩直接丢进冰冷的池水，他们就会瞬间冻成冰块……

不二突然开口：“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只有死人才——”

“我们还可以帮你做事，”求生的欲望下，不二的语速变得飞快，“你请教皇来冰帝，是因为……你出不了冰帝的范围是不是？那如果你有需要出去办的事，我们可以帮你。”

蓝眸微微收缩，迹部意外地盯着不二看了几秒，指尖轻轻抚过泪痣，笑了一声：“本大爷喜欢聪明的小孩。”

气氛放松下来，手冢的左手终于从剑柄上放开。迹部神情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在想有什么事能让这两个小屁孩帮忙。

终于，他打了个响指：“目前来看，本大爷的加冕仪式还缺两个花童。”

……不二忍了忍，决定还是不提醒他花童是结婚的时候才用的了。

他们回到原本的房间时候已过去了很久，手冢看窗外已经全黑了，连忙拉着不二出去。出乎他意料的是，隔壁的会客厅空无一人，准备进来打扫桌面的宫女看到他们，行了个礼，说大和骑士长和教皇早已去餐厅吃饭了。

……他还以为会遭到大和的一通狂骂又到处乱跑，谁知道他已经不小心把他俩忘了。

手冢有些无语，宫女问他们是去餐厅吃饭，还是送到他们房间，一问从这儿到餐厅的距离，他们果断选择了回房间吃。

不像旅店有两个单独的床，皇宫里为他们准备的房间是一个大床房，被子看上去极其柔软，不二“哇”了一声，走快两步就整个人扑了上去，高兴地：“手冢，我们晚上可以一起睡觉！”

他抱着枕头滚了两圈，身后的人也没见应声，也没如往常一样让他不要没换衣服就到床上滚，不二爬起来回头，手冢垂着眼睫，看起来还沉浸在冰龙带来的震撼之中。

“手——冢——”不二拖长了音喊他的名字，总算把他从沉思中唤醒，手冢转头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听到他说，“先去洗澡！”

这房间里配的浴缸也是超大的，不知道从哪里引了温泉水，有轻微的硫磺气息，能够很好地洗去一身的疲累。不二泡得很开心，就是他的小伙伴看起来心不在焉，挤了沐浴的肥皂水就往头上抹，吓得他赶紧拦住：“你摘了眼镜看不清，我可以帮你呀。”

手冢就放开手他帮忙，任不二对着自己的头发肆意搓揉，占满了泡沫的头发很方便塑形，不二将它们扒拉出一个鸡冠，趁着手冢没注意，忍笑着用了个留影魔法。

冰帝的蔬菜水果极其昂贵，毕竟在这种气候下，它们只能生长在温室中，或者魔法师的催化下。他们在旅店吃的早餐和午餐，并没有绿叶菜。而皇宫的来宾餐就不同了，有一大盆色彩缤纷的沙拉，冰帝湖出品的煎鱼鲜嫩多汁，手冢闻到气味，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然而他们刚洗完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在不二的示意下，手冢坐在床边，任人站在他身后扒拉他的头发，用裹着火属性的风属性带走头发上的水分，栗发小孩认真帮他吹完头发，再捋顺那一根可爱呆毛，才翻身跳下床开始吃饭。

手冢看着他努力咀嚼，腮帮子一鼓一鼓，看出来他很饿了，询问：“出来做任务是不是很累？”不二毕竟年纪小，这么长途跋涉还一惊一乍的，太消耗精力了。

是有一点，主要累在走路的时间太多，他脚有点酸。但不二不敢这么回答，要是他如实说了，回去后手冢八成要拉着他一起跑步锻炼身体，于是他矜持地点了点头：“一点点儿。”说完又赶紧积极表态，“你下次也要和大和说，让他带我出来哦。”颇有一种欢迎下次惠顾的意思。

手冢勾唇笑了笑：“赶城门外的野猪那种，也要带你一起？”

不二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怎么不能带我一起了，我可以用留影魔法记录你们赶猪的英勇瞬间。”他会说上次偷拍了好几张手冢被野猪拱到坑里的照片吗。

这一趟不二也拍了不少，可惜迹部让他将山洞里拍摄的照片全都销毁了。据迹部所说，全皇宫知道他真身的人不超过三个，就连负责打扫密道的宫女佣人，也被他下了龙语魔法，不能以任何形式对外提到这个密道，他俩能发现实属走了狗屎运。

吃完饭，不二把浴室里偷拍的留影魔法存了，顺手又整理下了一下白天的部分，翻到记录介绍龙族的原版书时，忍不住仔细看了几眼，发现青学的复制本缺失了不少内容，也不知道是不是龙族为了隐藏秘密而故意删掉的。

迹部没对他们下龙语魔法，毕竟他们整天呆在教皇身边，有什么魔力波动都会被觉察，但他们——尤其是手冢，被要求向光明神发誓，绝不说出迹部的秘密，依照手冢对光明神的信奉程度，他会一辈子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睡觉了。”冰帝的日照时间短，入夜得也特别早，尽管不二能自己点个火看书，但还是非常费眼睛，不如早点睡觉，见不二敷衍地蹬了蹬腿没有反应，手冢转口问，“明天早上一起跑步？”

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小男孩立即收起了手里的魔法纸，头一歪就顺着床头枕滑了下去，乖巧地拉高被子，蓝眼眨巴眨巴：“我好累我好困，我不想跑步。”

果然这招是最有效的，手冢转身去拍枕头，嘴角微微勾起：“累了就早点睡。”

躺是躺下了，灯也熄了，睡意却没那么快来临，手冢看着朦胧繁复的天花板，闭上眼就是那头冰蓝色的巨龙从高空俯冲而下，那份冷到惊人发颤的压迫感让他回忆起来仍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轻轻的，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胳膊，不二从他的那床被子里挤了过来，用脚丫踩了踩他的小腿，手伸出来摸摸他紧皱的眉头，缓声安慰：“迹部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光明神殿的人，在冰帝的皇宫里失踪，迹部怎么看都摆脱不了干系。

然而手冢忧心忡忡的并不是这个，他握紧了拳头，低声道：“如果我再强一点，就不需要怕你被冰龙抓走。”迹部伸手来抓不二后衣领的时候，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不二眨了眨眼，心里的感动还没泛开，嘴角就扬了起来：“哦～手冢是担心无法向大和骑士长交差吗？”

手冢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不是，是我怕你受伤。”包括吃饭的时候他透露出的那一点不想让不二跟着出任务了，也是因为这点。

月光映在雪地上，又顺着窗帘的缝隙撒入室内，照在不二的脸上，让那双蓝眼睛亮得惊人，埋头蹭了蹭手冢的肩膀，不二小声回答：“我也怕你受伤，所以我也要努力变强。”

不说不二这种已经开始学高级魔法的天才，手冢在同龄人当中也是佼佼者，只是当骑士除了剑术与斗气，还有体格上的硬性要求，手冢年龄不够，想跳级也没有办法。他想了想，摸摸不二柔软的栗色脑袋，暗暗下定决心明天多吃一碗饭。

手冢答应了，不二就开始给他规划，说自己认真看了龙族的那本书，龙族有两脉分支，一脉能够拥有人形，能够觉醒更古老更高级的龙语魔法，另一脉则没有人形，但龙形态下的战斗能力更加优秀。

“光明史上还没有过与有人形的龙签订契约的人类呢。”不二的暗示简直是呼之欲出——想让手冢努努力，把那头冰龙变成自己的坐骑。

“……还是不了。”

青学国也拥有一头守护巨龙，名叫卡鲁宾，南次郎每天的职责除了敲钟，就是负责饲养照顾卡鲁宾，铲铲龙屎，喂喂龙饭，逗逗龙玩。手冢和不二还是时不时上钟塔看日落，和南次郎关系好了，也有幸被抓着去看过几次卡鲁宾，看它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白色的长毛，只有面部露出漆黑的皮肤，性格特别好，被南次郎拿巨大的逗龙棒玩耍的时候，还会直接躺下，露出自己白嫩柔软的肚皮。

于是在手冢的想象中，自己未来的龙大概就是这样：脾气好，毛茸茸，长得很可爱。而冰龙又冷又硬，属于他的择龙盲区，规避了他对未来坐骑的所有美好幻想。

不二安慰道：“……也许以后出大型任务，有机会骑一下卡鲁宾？”

也只能这么想了，毕竟龙域在诸神之战后就由远古巨龙封锁了起来，留在光明大陆的龙都是与人类的契约没完成的龙类，契约结束后也无法归家，就又与当地的国家重新签了契约留了下来，而迹部明显是新出现的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龙域溜出来的。

但他们自己对光明神发过誓，无法说出迹部的秘密，只能两个人悄悄讨论讨论了。

经过三天的排练演习，迹部的登基大典终于赶在一月六日正式召开。

迹部乘坐金色的巨龙，小魔法师用着飞行魔法跟在旁边，一边小心不被玛格丽特的翅膀忽到，一边用留影魔法全程跟拍。

经过广场的时候迹部从龙身上一跃而下，微风吹起他背后长长的血色披风，精准地落在广场上铺好的地毯上。

手冢花童适时地将玫瑰花瓣洒向空中，让风扩散它们的芬芳。不二紧跟着迹部落地，顺着他一步步向教皇走去的动作缓缓挪动镜头，以求摄入他最完美的身姿，和漫天的花瓣。

终于，他走到了教皇面前，对上那对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停顿几秒，缓缓单膝跪下。老人拿起金色的皇冠，戴在了金发男人的头上，他的声音经过扩音魔法的加持，坚定有力地由广场传开至整座皇城：“光明神为冰帝国王加冕，愿冰帝在光明神的庇佑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不二眨了眨眼，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留影魔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教皇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迹部的嘴角撇了撇，似乎非常不屑。

然而抬起头来，挂着自信笑容的迹部就已经站了起来，他向教皇行礼，嘴里说着感谢光明神殿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样子又是那么地真诚。

加冕仪式结束后，他们也没再多留，只等不二把全部照片都洗出来给迹部，就带着高昂的租金踏上了回青学的路程。

他们回程的时候，冰帝国的百姓总算反应过来他们是光明神殿的人，展示了一把冰帝国的热情，纷纷夹道欢送。大和一边扬起笑脸挥手，一边蠕动嘴唇：“搞得像把我们送走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一样。”

手冢：“……这不是如你所愿了。”毕竟就是大和想要和欢迎仪式，这不就被他喊出来了。

不二掀来一点车帘，看了兴高采烈的人群很久，久到教皇都主动开口问他：“孩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不二顿了顿，脑海中略过了迹部那个不屑的笑容，“冰帝如此严寒，光明神却没有降下更多的恩泽，但它们的人民却仍是如此信任与向往光明……”

教皇似乎是笑了：“你觉得信仰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二上课的时候回答过无数次了，简直是张口就来：“在顺境中给人以方向，在逆境中给人以力量，在绝望中给人以希望。”他话才刚刚说完，就瞪大了眼睛，如果是按照这样的条件，他第一个想到是并不是光明神，而是……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TBC】